希格斯深渊

【喻王】一路过往。[Fin.]

>>>无脑ooc傻甜白。大量堆叠细节和设定。啰嗦。真·无趣。智商太低经不起推敲。这是典型的“三次元不幸要在二次元写傻甜白往回找补”的心情。这次中心大概在相守与磨合吧。

>>>重度携带张楚……我对喻王里的云秀爱得深沉,不带她玩我就难受【。

>>>希望自己不是个悲观的人,而且还在相信美好和爱的力量=w=






【喻王】一路过往。



楚云秀联系那两位著名的荣耀前职业选手的时候,她在一档颇受欢迎的访谈节目把当家主持已经做满了七年。

原本主持人和嘉宾的化妆间是不同的两间,但是楚云秀这次没管那个。她推开门的时候正看到负责化妆的姑娘抓着王杰希用刷子在对方脸上刷粉底,身高一八一的男人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仰着脸,一边无奈地说:“……都快四十的男人了还化什么妆啊……”

助手在一边笑着解释:“是为了舞台效果,不化妆的话在灯光下会显……”

“让他闭嘴别说话,不然粉底刷他嘴里,”楚云秀对着周围已经合作了很多年的化妆组工作人员微笑致意,却没和王杰希客气,“说得好像你二十几的时候就化妆一样,我就不信你每次训练比赛之前都用隔离霜。”

王杰希听到声音本能地想转头,结果被按在原地,意识到不便之后只是笑了笑,难得挺乖地再没说话。旁边正要配合地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的喻文州倒是看了过来,对方还没有被年轻的姑娘拿着化妆盒限制了自由,当下向楚云秀眼神恳切地点了个头,状似对这个中肯评价赞许有加。


黄金一代里楚云秀和黄少天算是退得最早的,但是比起所有的职业选手而言,打满了九个赛季已经并不能算短——这另一方面也说明了黄金一代确实成就卓越:喻文州和张新杰连续十四年的职业寿命前无古人,后有来者也只能是像卢瀚文那样起点就很开挂的,其余大部分人也都坚持到了十年以上,尽职尽责地在职业赛场和战队里燃烧自己,在之后游戏界媒体人撰写的各种关于黄金一代的文字评论里,他们确实担得上“荣耀前期最活跃而璀璨的一代”。

第十二赛季联盟的退役颇为引人注目。除了楚云秀黄少天代表的黄金一代正式宣布开始逐渐退出舞台,另一个人的退役也掀起了一定的波澜。当年的评论里说王杰希的十年职业生涯可以算是圆满,出道拉风又招摇,一己之力带起来了微草,临退役还能顺走一个冠军,“简直不能更人生赢家。”当然这话说得太满,后来在微草前队长和蓝雨队长的关系曝光的时候被打脸——“爱情和事业双丰收的事实无疑更显人生赢家,虽然这与常人不同的爱情让人只能选择祝福。”这话毕竟已经算是客气,两个当事人都没给太大回应,只是后来喻文州私下里笑着和楚云秀说,王杰希多少有点贪图十这个数字圆满喜庆,退役里也微妙地带了点不与人计较的宽慰心情。

楚云秀退役之后原本在游戏频道做游戏解说和赛场采访,后来机缘巧合地被某个编导看中,转去做了一档不太出名的谈话性节目主持人。起初她不是没有过犹豫,有一次夜半时分看到喻文州还在线上,顿时抛却了自己的人生选择问题,戚戚地先情不自禁同感当队长的人辛苦。结果一腔同理心在问了对方是不是在忙战队的事情的时候被击碎得彻底:“没有,复盘弄完了,在和杰希语音。”

“……”

当然后来喻文州还是给予了楚云秀事业上的意见和支持:“游戏毕竟不能做一辈子,如果可以的话,适当的转型机会还是应该把握。当然这也是王队的意见,提供给你参考。我们都觉得你去做访谈类节目很合适,无论是性格还是能力。”

……秀恩爱归秀恩爱,该靠谱的时候还是稳妥的。只不过楚云秀原本以为喻文州不是个秀恩爱的人,却没想着对方也从来不是什么善茬,和王杰希在一起了之后那种一句话噎死人的特性似乎发扬光大,反而是王杰希自己温和了不少。喻文州后来说他那是变懒了,“年纪大了懒得计较而已”,结果被对方很计较地杀了个眼刀过来:“……和你的话,我还是不吝于计较的。”

于是那时候苏沐橙就噗嗤一声笑着压在了楚云秀肩头,一群人像是穿越了时光一般,真实又璀璨地恍惚起来。


“今天来到我们现场的嘉宾,我想熟悉荣耀这款电子竞技游戏的观众大概非常熟悉,而且我相信,今天来到现场的观众朋友大部分也是荣耀爱好者,对这两位的名字更是不会太陌生,当然,我自己也和他们是非常好的朋友。今年荣耀职业联赛已经进入了第二十四个赛季,荣耀这款游戏本身也早在几年前就采用了全息影像技术,变得更加酷炫多彩而充满魅力。而我们今天请到的两位选手分别出道自第三赛季和第四赛季,在当年的荣耀职业圈都有着非常骄人的成绩和名声,同时也有着很高的人气……”

楚云秀在掌声里请两位嘉宾上台。今天她穿了一件正红色的裙子,配了黑色打底裤和带着闪钻的黑色高跟鞋,麦克别在领口,整个人高挑又挺拔,亭亭地坐在沙发上,含笑的表情里似乎和往日有了不太一样的神采。

闪着彩灯的入口处的门打开来,宽窄只容一个人通过,喻文州穿了简单的深色衬衫和休闲裤先出场,却在灯光里舞台前等了等随后出来的王杰希。两个人向着舞台中心走过来,没有更多余的动作与示意,单纯的并肩就已经让楚云秀觉得一阵别样的暖意。她早已站起来,和王杰希握了手,然后迎着喻文州微笑张开的手臂,和对方拥抱在了一起。

“好久不见。”


楚云秀的节目访谈大多不是主流文化题材和内容,但是人气却一直很高,一方面是因为话题真实嘉宾诚恳主持把握有度,另一方面也确实是在真实展现光鲜舞台下阴影里容易被忽略的群体,必然让人觉得心暖。她之前做过在特殊儿童关爱中心工作了几十年的老师们的系列访谈,做过并不出名的画家和音乐人的茶话会,做过高校科研工作者对事业深沉的爱与无奈,也做过一些NGO全职负责人的复杂体验。这次她的题材落到了“白夜下的厮守”,几期里邀请了不同职业和年龄的、已经出柜了的同性伴侣聊聊天,话题琐碎又家常,与对待正常情侣别无两样,从不刻意强调因为不同而造成的来路不易。

说也奇怪,无论是比较出名的公众人物,还是原本自己安安稳稳平静生活的普通人,在接到楚云秀这个非常客气又充满尊重意味的节目邀请的时候都欣然接受,和主持人前期对于采访内容的交流也颇为开放地赞同和配合。后来楚云秀在自己的博客里也对前来参加节目录制的嘉宾深表感激:“……我感谢他们愿意从原本可以平静不受打扰的生活里走出来,为了让更多的人认识和接纳而坐在我面前,和我一起向无数的观众、无数的同道中人一起分享他们与异性恋情侣并没有什么区别的恋爱和相处经历,我也感谢他们对我、对自己、对所有可能的不够友善与不够体谅的声音坦诚。从很多来信中我看到,这种坦诚给予那些尚未能在日光之下的人们带来了难以估量的鼓励与温暖,而这是我们多么愿意看到的事情。”

原本她并没想到喻文州和王杰希也会答应出席,并且出于对私人关系的考虑,楚云秀还特别强调了对方完全不必勉强来参加,虽然这两位也算是早在当年就曾经掀起过波澜的一对恋人。在楚云秀的认知里,王杰希和喻文州从性格上大抵是不愿意出席这种节目和场合的——虽然事实上,喻文州退役之后一直在联盟,从未离开过游戏这个行业,那也意味着这个圈子里他和王杰希的关系一直是公开的,而王杰希之后搞起了剧本创作,起初因为过于风格独特而并不讨喜,后来却也得人赏识而逐渐步入正轨,颇有了些名气,而在整个过程中,在演艺圈这样一个尖锐而起伏的氛围内,他也从未回避过自己有个同性伴侣的事实。

然而喻文州答应得很干脆。他在电话里笑了笑,语速一如既往并不快,显出些南方人特有的温和来:“……并不勉强的,也没有打扰。你不要多想,我们确实都不太介意这个事情。”


对面那两个人楚云秀从十八岁看到将近二十八岁,如果说那个阶段成长变化比较明显的话,接下来的十年里更多的大约是在眼神和面容上增添岁月感。喻文州和王杰希都容易显得年轻些,比起三十七八岁却更像是三十出头的年龄——当然更可能是因为他们多少还是能不时见到彼此:三个人都有一定的上镜的机会,真人不能见,电视里总还是可以看到的。

“上次见你们是好几年前了吧?”楚云秀抬手向耳后理了一下头发。

喻文州坐得里楚云秀近一些,这句话带着笑意接得顺理成章:“……好像是有个三四年了,上次……应该你和张新杰婚礼的时候?”

“那是有四年了,”楚云秀偏头笑了一下,“你们两个看起来真是变化不大。”

“还是有变化吧,”喻文州也笑,“杰希还好,但是我觉得我好像是胖了。”

“王队怎么保持的身材?”

“坚持锻炼。”王杰希回答得及其正直,然后自己也跟着微笑了起来。

喻文州在旁边摇头:“是退役之后就养成的优秀习惯,简直难以置信,甩了我这个还在蓝雨卖命的人好几条街。”

“……那时候我在北京住的小区里有个健身会所,他偷偷给了我一个礼物是那里的年卡,感觉像是有画外音。我想了想叶修就理解了,觉得身材不能让人嫌弃啊,然后开始早晨去跑步,后来成了习惯,也就这样了。”王杰希补全上下文。

“……听起来怎么像怪我啊?”喻文州看他。

“感谢你。”

楚云秀早就在旁边笑得趴在了沙发靠背上。


那时候两个人一南一北,喻文州被绑死在蓝雨,无论如何不能为了爱情跳槽到微草去,王杰希倒是不在意到广州写他的小说剧本,却没想到对方不同意:“……我退役之后要去联盟,也还是要往北京去的,何况我平时都在俱乐部呆着,哪有时间回家。你不如在北京好好收拾套房子出来,休假时候我可以过去,退役了也好办,你离伯父伯母还近一些。”

王杰希多少有点不太容易看得出来的恋家,喻文州摸得清这一点,也不给对方出难题。他们两个异地了那么多年,毕竟是习惯的。每年夏休时候喻文州必定躲去北京避暑,虽然大部分时候并没能避到哪里去,只不过是两个人宅在家里一边吹空调一边懒懒散散地做些事情。喻文州第一次去就看上了那家健身会所,跑去游了一次泳之后开始游说王杰希:“……里面还挺好的,虽然贵了点,但是离家这么近,你以后每天都可以去跑一跑拉一拉?不要一直坐在电脑前面啊。”

“……我下楼散步就可以了,花园里挺好看的。”

“健身房里有人可以聊天啊,一个人在家时间长了当心闷出病来,我又不在。”

“……为什么要一边跑步一边和人聊天?”

“或者举哑铃也可以啊,而且无论男女里面的人身材都还挺不错的,培养培养你的审美?”

“……喻文州,那家会所收买你花了多少钱?还是答应给了蓝雨多少稀有材料?”

喻文州不理他,临走前藏了张会员卡在对方枕头下,晚上到了俱乐部才发信息给对方。王杰希好气又好笑地在枕头下面摸,摸了张卡出来,还附带了一张贴纸便笺:“锻炼有助于保持良好健康和良好心情。”后面跟着一个有点萌的心形。

他原本想打电话过去,看了下时间就改成了一条消息:“知道了,早点休息。”


“新杰和我退役都比较晚,实在是辛苦你们两位。”喻文州半真半假地致歉。

“没什么差别吧,”王杰希看楚云秀,“我以为楚队和张副是那种‘反正迟早都要结婚,迟点早点都没什么关系’的类型。”

“……喂,不要把你们的关系往别人身上套啊,”楚云秀一直在笑,“……不过恋爱和结婚是两回事,异地恋和长相守也是两回事,你们两位应该也很有这个体会。”

“这个倒是确实,”喻文州点头,“相爱容易相守难么……很多磨合还是朝夕相处才能感受到的。”

“楚队什么体验?”王杰希问楚云秀,“我觉得和张新杰的生活作息磨合才是真的辛苦。”

“话题能不要围绕我来吗?”楚云秀摇头笑,“你们两个就是和主持人太熟了,超时了还得麻烦后期导播剪片子,别这么残忍。”

“我也很好奇新杰现在有没有好一点。”喻文州一脸诚恳。

“哪有那么夸张,”楚云秀瞪他,“不至于雷打不动,只不过相对维持一个比较健康的作息,也比较有时间概念而已。至于被吐槽了很多年的那个十分之七勺……反正和我也没关系啊,他也不会挑我这个。”

喻文州大笑起来。

“生活上的小差异还好,”王杰希说着话,却一边转手照着喻文州无意识翘起来的腿拍了下去,“……有些成长背景带来的认知上的差别比较不明显,但是更需要要有沟通。”

喻文州被拍了一下,意识到了点什么,倒也很听话地端正放下腿坐了回去。楚云秀对着这个小动作眨眨眼睛:“……比如坐姿问题?文州,王队嫌弃你坐姿不端正?”

“……哦,不是,”王杰希笑了笑,“医生说他脊柱有点歪,所以习惯性翘腿,不过最好是尽可能不要再翘。他习惯了记不住,每次我就提醒一下。”

“这种算客气的,”喻文州不太在意,“有些时候我正打着电话或者干点什么别的,他就冷不丁捅我一下,让我总觉得像是被熔岩烧瓶直接砸中了头。”

“原来如此,”楚云秀在现场观众的“yooooo”的声音里向下面的人露出了个心有戚戚的微笑,“……那认知上的、需要沟通解决的差异,有什么例子?”

“这个啊,”喻文州看王杰希,“我是记得一个,不过不知道和你想的是不是一样?”

“八成是那个。”王杰希一脸淡定。


比起来北京爷们某种意义上的粗犷,南方人在做饭这件事情上毕竟精细很多。喻文州平时在俱乐部吃多了,显不出厨艺有多好,但是两个人的生活里做饭如此常态,王杰希也成为了最早知道对方烹调技能满点这一属性的人——当然他后来知道对方的这点本事是因为当事人自己嘴刁,对吃的不满意就情绪恹恹,真说出去都不符合蓝雨一向冷静自持的队长形象。虽然两个地域迥异成长环境也迥异的人口味不可能一致,但是单凭对方每次夏休可以怡然自得地翻新的花样,王杰希就觉得自己不该得便宜卖乖。

王杰希家里一向正统又和睦,带着点老北京知识分子家庭的劲头,虽然谈不上什么家规,却也算教养良好的氛围。说是恋家,其实不过是因为年少时候的经历而眷恋家里的某种氛围,对于王杰希来说,那基本就是每天放学回家的时候母亲在热气腾腾又飘香的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父亲从书房抬头招呼他进去说两句话的平和、一家人在餐桌前专心用餐的宁静、以及饭后他帮着父亲在厨房里清洗碗筷时候愉快的画面。王杰希的父亲决计算不上慈父,却也不是威严又大男子主义的类型,有着体恤和照顾妻子的意识,母亲倒是温柔轻快脾气好,事情做得有条理又不仓促,夫妻之间关系融洽而温存。是以王杰希多少继承了双方的某些特质,也继承了少年生活埋下的对于美好家庭生活的某种向往。

结果两个人一起生活的时候,他无意识描述的幸福观却微妙地惹恼了喻文州。


“哦?王队觉得文州做饭你洗碗是理想生活的配置?”楚云秀哈哈笑起来。

“其实也还好吧,”喻文州先摇头,“后来想想,我自己的成长环境里父母一向是一起做饭的,一边做饭一边在厨房里聊聊天,所以我会觉得那样是美好和安稳……杰希也是这样而已,其实都只不过是童年觉得美好的经历影响着幸福观。”

“我自己一开始没意识到他在在意什么,然后他就跑了,”王杰希笑,“后来我自己在家做饭的时候感受了一下……以前他不在的时候不觉得,真的一起生活了,才发现一个人做饭的话确实有点无聊。”

“其实我也没有很介意,”喻文州对着楚云秀耸肩,“只不过是那时候正好赶上世联赛,我虽然不做领队了,也还是要跟队的……也不是我自己要离家出走的意思。”

楚云秀早就和观众一起笑成了一片。


王杰希半夜睡得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手摸到床的另一半一片空旷冰冷,顿时一个激灵醒过来,呆了两秒回神意识到对方是去跟了世联赛,才在心脏咚咚咚的狂跳里放松了紧绷的肌肉。他摸出手机来看了一眼,迷迷糊糊地换算了一下时差,知道对方还未到睡觉的时间,才半闭着眼睛按了条短信出去。

“快回家吧,没人和我一起做饭吃饭了。”

他把手机丢回床头柜准备继续睡,结果没过几秒钟小东西却在黑暗中大亮着震动了起来。王杰希从被子中探出脑袋,表情有点不清醒地摸索着划开接听键,嗓音里有着将醒未醒的喑哑:“……国际长途啊。”

那边轻轻笑了笑:“……原来是半夜醒了啊,我还以为你又在忙着赶稿子,或者是想我想得睡不着。”

“是想你啊,”王杰希懒洋洋地打个直球,心想反正这会儿神志不清那人也看不到自己,“……挺忙的?”

“还好,后天比赛打完我就回去,”喻文州那边在敲打着键盘,走之前的些微冷淡统统消失不见,“拿了冠军我请你出去吃饭啊。”

“在家吃吧,”王杰希翻了个身,把电话压在脑袋下面,对方的声音仿佛更近了一点,“……可以一边做饭,你一边给我讲讲比赛的事情,这些天我都没看。”

喻文州笑了起来:“……那个其实不拿冠军也可以做到的。”

“冠军还是要拿的。”王杰希回答。


“任何一对情侣都会遇到类似这种不大不小的矛盾吧,”楚云秀笑着换了个坐姿,“表达出来比不表达出来要好。”

“是这样的,”喻文州点头,“不过我觉得,这种问题你和张新杰可能更多一些?”

“某种程度上来说没错,”楚云秀想了想,“但是新杰其实没什么强迫症,或者说他的强迫症限于他自己,没有要求别人一起精确的意思。”

“倒是合理的,”王杰希笑,“这样看的话,张新杰倒是比我们要看得明白些。”

“新杰很厉害,”喻文州赞同,然后又转头去看王杰希,“不过有冲突也未必是坏事,至少这种事情之后,我们更加理解了一些对方的期待。”

“也算是价值观的一部分吧。”王杰希认可。

“但是你们两个这种也算不上严格意义上的吵架,”楚云秀评价,“虽然确实是一种磨合。”

“吵不起来吧,”喻文州说,“你想象一下……反正我想象不出来。”

“不敢和他吵啊,”王杰希开玩笑,“说真的他那次有点吓到我,让我意识到要是真的把他惹生气了……他是可以离家出走的。”

在全场的笑声里,喻文州在一边扶了扶额。


但是这其实也只是小事情。

联盟给蝉联冠军队员们额外放了几天旅游假,不过这些和喻文州关系已经不大了——他退役前几年还在做国家队领队,虽然手慢点但是全职业精通的本事还是少有人及,后来他从一线退下来,专心在联盟里做赛事解说或者是其他的幕后,每年的世联赛雷打不动跟队来回跑。他的评论和分析后辈里无人能及,对苏黎世的熟悉程度在联盟内估计也没什么人能赶超,比赛完了对游玩实在兴趣缺缺,何况前几日还许了人一个尽快返还的诺。

他把事情安顿好,一个人改签机票,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九点。王杰希听到门响抬头的目光波澜不惊,仿佛习以为常地问:“吃饭了吗?”

“还没有,等下随便吃点什么好了。”喻文州钻进卧室,扯掉在旅途中被蹂躏了一天的衣服,转手丢到洗衣筐里去,又试图站着拽掉外裤去换居家服,整个人左歪右斜地摇摇欲坠。他这套动作做得过于急切,看起来莫名地带了点喜感,引得跟在后面进来的王杰希笑了一声:“先去洗澡吧。”

如果要喻文州说最喜欢对方做的菜是什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面。”王杰希对喻文州花样滚粥煲汤的技巧不太感冒,唯独掌握了煲鸡汤的技能,若是有朋友来访,是能够惊艳四众的。喻文州洗了澡出来,王杰希已经把一小碗鸡汤面并着汤匙和竹筷摆在了桌上,碎葱与香菜的绿并着枸杞的红,再映衬清汤的浅黄色和细密面条下若隐若现藏着的一只鸡腿,让人分分钟沉迷于家的温柔里。

“不错,”喻文州点评的却不是面,“一个人还能好好吃饭,确实靠谱啊。”

结果王杰希继续埋头看书,并没有理会他。

那天他们小别胜新婚地做了一回,并不激烈,反而有点不同寻常的耐心和哲学意味。理智有点掉线的时候两个人心里都在想幸亏是这样的自己遇到这样的对方,一个人给台阶另一个人就顺着下,连话都不用多说——况且其实就算不给,对方也会自己找台阶下的。聪明人从来都知道适当地表达不满,也从来都知道如何握住对自己来说重要的、不能放弃的东西。


“生活习惯?”喻文州想了想,“我觉得南北差异确实挺大的……”

“他是不是一直显得很小资?”王杰希征求楚云秀的同感,“……你看,这绝对不是我一个人的感觉。”

“……小周那种魔都高富帅的情调才是小资吧。”喻文州无奈。

“他那是帅哥男神,”楚云秀补刀,“文州你和他不是一个群体的,没法比较。”

喻文州做了个半真半假的抗议表情。

“口味问题比较明显,吃的东西……差得也有点多。”王杰希不着痕迹地又在喻文州腿上按了一下,换来对方微微晃了一下脑袋。

“我记得好像有个出名的故事说一对夫妻口味不一致,口淡的就常年拿一杯白水在面前,吃东西之前在里面涮一下,”楚云秀笑,“你们也这样吗?”

“一开始有点,”喻文州笑,“把佐味料都摆在他旁边,辣椒酱生抽什么的,看着其实有点吓人,不过后来也就还好了。”

“文州吃不了老北京小吃,”王杰希说,“爆肚炒肝什么的……楚队有没有试过?”

“诚心诚意地建议,第一次的话千万做好心理准备,然后悠着点。”喻文州大笑。

“没试过,”楚云秀好奇的表情有点明显,“新杰说那个口味有点重。”

“他真是委婉,”喻文州摇头笑,“同为北方人,张新杰都受不了,云秀你还是谨慎些……不过后来我也能吃了,虽然谈不上喜欢。”

“王队喜欢?”

“小时候养成的口味了,”王杰希说,“确实还挺喜欢的。”

“所以后来就吃得少了?”楚云秀笑。

“没有吧,”王杰希没什么犹豫,“他不喜欢不让他吃就是,我要是想吃的话,一般会拉老孙一起。”

喻文州手臂支在沙发扶手上,手指插在额前碎发下撑着脑袋,轻松而无声无息地笑了起来。


真要说口味的相互影响,更多的还是在喜爱的食物上。

人说口味是养成的,喻文州和王杰希不能更同意。早些时候两个人还做着各自的队长,暗潮汹涌又暗藏情愫地约饭局,喻文州就看出来对方对于某些食物和口味的热衷,以至于次数多了,他基本上都可以猜出来对方在菜单上大致会点什么。当然他后来也发现王杰希风格有点变化,让人辨不明是性格里隐性的体贴还是确实也有点什么别的意思,难得一见地犹豫了好一阵子。

关系确定了之后王杰希反而有点甩手掌柜的气势,吃饭点餐的事情全权交给喻文州,一张“反正你知道我想吃什么”的有恃无恐脸。吃得多了,有一次在超市里买东西的时候,喻文州拿了一卷豆腐皮,若有所思地对王杰希说:“……我发现和你在一起久了,我现在也开始觉得豆制品很好吃。”

王杰希正拎了一条鱼往推车里放,闻言耸肩:“我以前不喜欢海鲜,特别是鱼,总是被刺卡嗓子,现在也觉得挺好的。”

喻文州就笑了笑。

当然有些东西接受起来确实有点难度,比如北京人热衷的豆汁,或者是广东人偏爱的蛇。这一点两个人都很是开通,毕竟一方面自己也不是常吃,另一方面可以理解外乡人愕然的心情。好在大部分时候,饮食习惯上并不至于有天壤之别,就算是喻文州喜欢凉茶而王杰希喜欢热茶,这种差异也是在完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倒是有一次黄少天登门拜访的时候一脸惊讶:“……哎队长我发现以前你不怎么吃的东西现在都吃了哦比如说这个花椰菜和南瓜,以及这个好像有点太咸了你不觉得吗……”

闻言王杰希抬头看了一眼对方,喻文州好整以暇地从桌子下面摸出来个碗,举着问黄少天:“……你要不要一碗水来涮一下?”


“其实是彼此都不太觉得,别人看着就能看出来变化。”喻文州笑。

“好比每年过年时候,”王杰希想了想,“我已经觉得家里做东西太咸了。”

“过年怎么过?”楚云秀原本没想问这个问题,这会儿顺着倒是说了下来,“是各自回去还是一起?”

“当然要一起回去,”喻文州回答,“基本上是一年在广州一年在北京,前些年稍微艰难些,后来就很好了。”

“不过毕竟我们两个也住在北京,平日里回我父母家比较方便,所以有机会的话也尽可能多往广州跑一跑。”王杰希补充。

他们说得轻描淡写,楚云秀也做轻描淡写听:“……好像这一代人里,双方都是独生子女而且家又不在一起的话,都面临这个问题啊,”她转头向场下观众抛问题,“大家有多少是结了婚的呀?”

台下大约举起了半数人的手。

“有多少人也是夫妻双方都是独生子女,而且家也不在一起的?”

又举起来了差不多半数人的手。

楚云秀笑起来:“看来大部分人都面临着这个问题啊……一般大家是怎么解决的?”

台下零星响起来“一年一家”“各回各的”“接到一起一块儿过”几个答案。台上喻文州在楚云秀身后忍不住笑,王杰希的表情里也有着明显的暖意:“……其实文州不是独生子。”

“哦?”楚云秀回头,“……我可从来都不知道。”

“还有个弟弟,一直在广州,离父母比较近,我也能放心些,”喻文州笑着打了个手势,“我们关系比较亲,他也很喜欢杰希,估计在家里说了不少好话。”

“也用魔道学者么?”楚云秀问。

“他不打荣耀,对游戏没什么兴趣,”喻文州眨眨眼,提到弟弟的时候表情里有着某种奇特的温情,“但是奇怪的点子也比较多,他们两个合拍……大概是脑回路比较契合吧。”

王杰希瞥他一眼:“……你这是两个人一起黑了一下?”

“有吗?”喻文州看回去。


去年两个人在广州过的年。除夕时候喻文州在厨房给母亲帮厨,王杰希就在书房给喻父修电脑,一边和对方讨论自己最近写的本子。喻家父亲是个爱妻子的文化人,有儿子了之后才肯从厨房退下来去和人聊天,某次知道王杰希在搞些文字创作的事情之后好奇又认真地请对方每次发一份过来给自己看看。喻文州听闻之后笑了半天,然后就看着自己的伴侣时不时地把稿子或者本子整理一份发给自己的父亲,让人莫名地有了一种对方跨越自己直接与父亲建立起了奇妙情谊的感觉。

喻文州从厨房端了水果出来,就听到自己父亲正在认真地和王杰希探讨:“……我还是比较喜欢《长空》的故事情节,人工智能那个想想有点可怕。”

“嗯,那个是想拍成电影的,所以故事情节里冲突比较明确,”王杰希一边操作着电脑重装系统,一边做着说明,“后面那个就是个小说,因为我自己还挺感兴趣人工智能和人类的关系这个问题,就尝试表达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喻父点点头,从自己儿子手中接过了果盘,“洗洗手,吃点东西吧。”

喻文州躲在后面笑了笑,然后迤迤然地又飘去了厨房。

王杰希写那个剧本的时候非常恶劣将主人公用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喻文州起初看到的时候被噎得够呛,偏偏王杰希表示“那样比较好带入情感”,眼神诚恳得让人无力反驳。后来当事人写完剧本后自食苦果,好几天看喻文州的眼神都不太对。

后者被他看得发毛:“……喂,怎么回事?”

“……我现在看到你,就总觉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王杰希又飘一个审视的眼神过来,“……好吧,看来以后不能这么玩。”

喻文州恨不得拿柚子砸他的头。

弟弟跑去他的丈母娘家过年,喻文州和王杰希就在这边陪老人吃除夕饭。出去转的时候喻母催促儿子和王杰希给北京的两位老人打电话,又有点爱惜地扯了扯王杰希衣服上的褶皱,表情里接纳得真心实意。喻文州暗地里握住了对方的手,心下感慨能够争取到如今这种境地实在需要感激命运,在王杰希眼里,对方的那个表情就带着了点纯真的满足感。

……就算不是合法的配偶关系,这样也已经足够好了。


“一直在拿我和新杰做对比,”楚云秀笑起来,“你们下次可要请他吃顿饭。”

“恋人们之间的故事都是大同小异的,”喻文州点头,“还是那句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吧。”

“文州对幸福怎么定义?”

喻文州的目光倒像是落在了远处:“……安稳又自由……嗯。”

“什么样才算是自由?”楚云秀柔和地追问。

喻文州因为这个问题而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神情:“自由啊……大概是,人可以选择自己想要选择的生活方式,而不会有无由的外界审判吧。”

“但是其实没有经历过的话,也未必知道什么是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王杰希补充,“从这一点来说,大家都是一样的人。”

“王队怎么定义幸福?”楚云秀略微前倾了身体。

王杰希似乎是认真思索了几秒钟,在喻文州低眉摇头的轻笑与楚云秀平和期待的眼神中,微微弯了唇角:“……就是现在这样吧。”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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