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格斯深渊

Cause We've Ended As Lovers - Jeff Beck

【喻王】Cause we've ended as lovers.  [0]


>>>和Z君联个文。摇滚梗。更新随机。虽然我们画风差十万八千里,但是……我努力_(:з」∠)_

>>>本章作者Z君。一切荣耀属于她。奥蕾莉亚这个号已经正式沦为某艾和Z君秀恩爱的场所……

>>>已未我没有忘记!真的!下个月一定有更新!





【喻王】Cause we've ended as lovers.  [0]


by Z君 



0.前奏

 

01.

喻文州记得那天是六月一号,儿童节。

那天他从杂志社下班回来,带着满身地铁上蹭来的酸苦气。那段时间天气潮热得令人发狂,本来他宁愿在路上等出租到天黑也不愿在挤挤搡搡中回家,只可惜那天他的运气太不一般,季风刮得起劲,一副排山倒海的架势,直把空气里饱满的水汽兜头盖脸地往他身上拍,不多时,水汽成了雨丝,雨丝成了雨点,然后啪啪啪,雨点成了嘈杂的打击乐。他没办法,只好坐地铁回家。

喻文州住在临街的六层。窗帘是拉开的,拇指大的水珠催魂儿似的纷纷乱乱敲在玻璃窗上。他洗完澡,回到卧室里打开电脑,处理完邮件,企鹅头像起劲地闪了起来。

他从叶修那收到了一份五线谱。

五线谱是手写的,书写带着很明显的个人痕迹。连音符号流畅得优雅漂亮,四分休止符飞成了斜冲入海的白鸽,看着非常专业。吉他是喻文州自己写好的旋律,没有什么改动,贝司和鼓很简单,底下一条没标明乐器的旋律从第二个间奏进来,压着吉他的音高,飘忽迷离,丰姿摇曳,直到结束。

喻文州读着谱子哼了两句,手指落在了键盘上。

 

索克萨尔:叶神,编曲的是哪位大神?

君莫笑:哟,怎么不会是我呢?

索克萨尔:因为我请不起你啊。

君莫笑:呵呵,这倒是。也确实不是我,是一个朋友。

索克萨尔:圈里人?

君莫笑:不是,我不方便细说。虽然不是圈里的,但是一个字,专业。

索克萨尔:受宠若惊啊。

君莫笑:他说挺喜欢你这首歌的

君莫笑:要不我把他联系方式给你?

 

就这样喻文州拿到了一个企鹅号。

把那串号码复制进搜索框之后他没点下去,取出琴包里的Martin扫了扫,雨声淅沥,吉他结实的低音穿透力不减,还因为有了天然的贝司多了一点忧郁范儿。

他弹起了没标乐器的那条旋律,晃晃悠悠的找不到感觉,停了一会儿扫了几个和弦,又拨了起来。旋律是真的好,也是真的有难度,高高低低的不是典型的民谣旋律,和吉他的主旋律组成了复调。民谣圈会写复调为难自己的人不太多,这人写歌的风格也不是喻文州熟悉的任何曲作。他揉着弦,觉得手上有点涩,就停了下来,继续点鼠标。

很快那边就有了音信。

 

-喻文州?

叶修推荐的人企鹅ID叫王不留行。喻文州搜索的时候看到还乐了一乐。要叫黄少天看见,铁定就冲上去不打标点地问对方是不是开中药铺的跟医院妇科有什么关系了。不过喻文州不会,最多就是在心里笑笑。为此黄少天没少跟他们认识的一切姑娘不厌其烦地宣扬关于他的斯文外表和一肚子坏水儿之间的矛盾与统一。

-对,就是劳烦您编曲的那个喻文州——您怎么称呼?

-随你。谱子看了吗?

喻文州感到了对方的不耐烦。

因为习惯对人用敬语,喻文州没少被相熟的圈里人吐槽装13。他们当中有很多是真性情,见不得这一套半真半假的社交辞令,也有相当一部分的自大狂和破坏狂,不踩着点什么东西就说不出话来一样。不知道王不留行是哪种,不过对喻文州来说没太大差别,也就是态度的事,皮不痒肉不疼的,他不在乎。

喻文州是个脾气不大的人,至少他的朋友都这么说。他脾气不大多半是因为他不在乎。“你他妈真是个玩文学玩音乐的吗?”曾经有个吉他手这么问他。他只觉得多少有点好笑。他做文学杂志,给人写歌,就因为脾气好,不说脏话,不飞叶子,少了那点躺下就要操了宇宙的劲头,就被开除出文艺青年的队伍了,也不知道是他的错还是文艺青年的错。

这时候他也没什么脾气。倘若对方真是什么神一样的人物,碍于叶修的面子给他编了曲,不耐烦也是正常的。他只是个业余的,这点水准在人眼里可能连玩票都算不上。他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这个假设。

-看了。写得挺好的,没乐器的那条旋律有点难度。

他说得诚恳。对方也很直接,甩了一张截图过来。

-那条乐器我还没想好。总想着往民乐那边靠,但是民乐我不熟,得试。这些是试过的。电子库效果不好,但可以参考参考。

喻文州连他用的什么软件都不知道,只好盯着图里十几条音色震惊了三秒钟。

-费心了。

-你歌不错。

雨还下着。企鹅聊天框里系统默认的QQ秀一闪一闪地抛着媚眼,特别恶俗。这个ID底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喻文州突然有点好奇。

-您是制作人吗?还是玩乐队?

-还有事先下了,改天详谈。

两条消息几乎是同时蹦出来,默契得让人无话可说。喻文州看了看对方灰掉的头像,也叉掉了对话框。

他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再热络一点,说几句“感到灵魂被触动了”之类的,要是嫌肉麻,简单粗暴的“有才”“牛逼”之类也行,毕竟是人家花了时间给自己编曲子。

要说对方纯属敷衍他,那是扯谎。喻文州不是没眼力见,耐心地写好了谱子,还试了十几条音色,叶修说得没错,这个王不留行喜欢自己的这首歌。实话说,喻文州也喜欢他的编曲,新加进来的那条旋律飘忽又奇异地揉进曲子里,意外地和谐。可是人家的喜欢是实实在在的,自己这喜欢有点轻飘飘。

有时候人际交往里轻飘飘的话能起大作用,可是喻文州莫名觉得这个王不留行不需要。

他随意扫了扫怀里的吉他,下线之前又戳了戳叶修。

索克萨尔:叶神,编曲那位,科班出身的吧?

叶修不知道在忙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回。

君莫笑:没错。勾搭得如何?

索克萨尔:没勾搭上。太高冷了啊,没说两句就下了。

君莫笑:王大眼还有这毛病呢?改天哥帮你教训他。

索克萨尔:别,开个玩笑。他挺牛逼的。

君莫笑:其实不光写曲子,他吉他和鼓都不错,够唬你们这些文艺青年了。

又被叶修划拉进文艺青年的队伍,喻文州有点哭笑不得。

索克萨尔:有机会听现场吗?

君莫笑:哟,这就看上了?没看出来你也是个当骨肉皮的料啊。

索克萨尔:叶神你都说人吉他不错了那我必须得听啊。

君莫笑:看他愿意不愿意吧。

索克萨尔:这么牛逼的人为什么不出来做音乐?

君莫笑:你怎么知道他不出来做音乐?

索克萨尔:像叶神说得这么牛逼,要是live过我应该听说过吧。

君莫笑:呵呵,我不好说。勾搭上之后问他本人吧。

索克萨尔:……我又不是小尖果儿,想当骨肉皮人家也不要啊。

君莫笑:说不定哦。加油吧少年!

索克萨尔:……


02.

一个礼拜后喻文州和黄少天凑一块吃火锅的时候再次说到了那个王不留行。

那天黄少天手头在忙的项目终于上线了,喻文州听他从草案到流水扯了很久。话题不知不觉扯到了音乐,黄少天问他听什么歌装13比较好。喻文州记得黄少天上学的时候喜欢听hip-hop和metal,于是说metal就挺好,黄少天摇摇头说最近想听点忧郁深邃的民谣,于是喻文州就给他推荐了几张前一阵在听的Fado。

收获了推荐的黄少天心满意足地搅动着钢勺,试图找出锅里仅剩的肉类,喻文州啜着港式奶茶靠在椅背上绅士地不跟他抢。本科时候宿舍聚餐,吃肉就基本靠抢。然而有黄少天在的时候抢是没用的,除非饿极了,他都还算绅士,然而真要动手,也少有人能抢过那双玩起键盘和筷子来都出神入化的手。

于是最后一条羊肉进了黄少天的肚子。饱暖思X欲,他放下筷子,话锋从音乐荡开,小到娱乐圈八卦大到国际新闻,好像太阳底下真的有什么新鲜事一样。拉拉杂杂转了一圈,没有预兆,突然落回了原点,在吐槽完某电子竞技选手傻逼透顶的比赛后,黄少天突然问喻文州还在写歌没有。

“在写啊,一直在写。”喻文州坦诚地回答。

“唱了吗唱了吗?”

“还没呢,这次想做点不一样的东西。”

“写了不唱多可惜。大多数玩校园民谣的都挺2B青年的,会弹几个和弦就敢上台跟妹子乱飞媚眼了。但是文州你不一样,你是真的有才华。还记得毕联那次你一个人抱着一把吉他在台上唱歌吗?收获多少少女心啊,到现在还有学妹跟我打听你,哦还有少男心,也有学弟打听你。”

喻文州看着黄少天扬起的眉毛,笑了。

 

他们认识是在大学。大一的时候喻文州拎着箱子进到空荡荡的宿舍,发现里面已经有一个人了。对方看见他进去,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笼子里放出来的小海东青一样兴奋且自信地说,我叫黄少天,计算机系的,你呢。

他们寝室就是个各系落单成员组合起来的大杂烩。起初黄少天并不喜欢他,从专业到长相到说话的风格都不喜欢,喻文州记得清楚。他一个中文系的,典型小白脸的模样,说话永远四平八稳不紧不慢,从来不附和青春期大男孩们满得外溢的热情,没事就抱着一把吉他作思考人生状,在一屋子理工男里的确不讨喜欢。至于黄少天什么时候转变了态度,他记不太清了,只记得第一学期期末考期间,黄少天啃完北门买的宵夜已经会转头随口问上一句,明天我早起,要占座吗?

也说不好是什么时候起,黄少天听惯了电音吉他的耳朵开始认真倾听他的民谣吉他。喻文州曾觉得自己应该受宠若惊,可是一点也没有,仿佛黄少天一直都在那听着似的。黄少天是个很好的听者,能瞬间抓住弹奏中最细微的瑕疵和闪光。喻文州记得他第一次听完自己写的歌,眼睛里像流动着一条银河。

“你应该去玩音乐。”他说。

“一直在玩啊。”喻文州弹了一个轮指,漫不经心。

“不是这个玩儿,我是说……录音,还有演出。”

喻文州微笑着摇了摇头,没太放在心上。

但是黄少天惦记上了,一惦记就是两年。大四上学期经历过推研出国那阵鸡飞狗跳,大家都闲了一点,校会文宣部的黄少天开始整天念叨毕联的事。

“校会那边的意思是想推几个原创作品。不是搞怪那种啊,就是正儿八经的原创演出。”

滚烫的红薯在他手里滚来滚去,喻文州能闻到里面饱满的馨甜。

“你跟今年校歌赛的冠军不是关系很好?我记得他们有个乐队吧。”

“噗,早散了,吉他和贝司为了建院的系花打了一架,有一个还进了医院——再说他们做的歌不如你的。”

“艺术团呢?”

“艺术团出了个小合唱啊,而且他们那么高大上。人民群众的意思,还是想有点接地气的音乐。民谣就很好啊——不吵,特别受女生欢迎。你吉他弹得那么好,毕业了还这么低调干什么,大家一起high一把呗。”

喻文州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好吧……等我把歌写出来先。”

一地枯叶中,黄少天的双眼霎时变得晶亮。

 

毕联的演出很成功,即将毕业的青年才俊们像是才知道有喻文州这么个人似的惊喜且赞叹着。喻文州突然成为了中文系乃至全校的焦点人物。

成为焦点人物意味着幸福和烦恼。幸福是短暂的,烦恼是断续的。打发掉第五个邀请他组乐队的同校之后喻文州决定深居简出一段时间。好在年轻人的注意力总是很容易转移。毕联的气氛还没完全消散,大家又投入了找工作的浩荡洪流中。从比较文学专业研究生毕业之后喻文州进了一个通俗文学杂志社。黄少天则拿着计算机硕士的文凭则进了一家家大业大的网络公司做页游和手游,整天埋首于flex、java之中,赶项目的时候没日没夜,女朋友吹了一波又一波。

喻文州还记得毕业后俩人第一次凑一块吃饭,黄少天说了很多话。他说现在做游戏的说着很大爷,其实都是他妈的孙子,牛逼的独立游戏被剽窃,他做的垃圾游戏倒是日流水N个零。他说码农尤其孙子,老板操完策划操,策划操完美术操,游戏上线之后又躺平了给运营当婊子——不能怪他们,他们也给煞笔用户当婊子。他说他也想通了,就是个卖呗,卖完青春卖子孙,卖给哪个孙子有什么区别。

说了一大通之后他问,文州,你现在还玩音乐吗?

喻文州记得当时自己说,有半年没认真碰吉他了。

黄少天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尖锐的笑容,特别洋气地说了句fuck。

后来他就不怎么抱怨了。他看着话多,其实是个有想法就去做、想通了就不会多嘴的人,喻文州也喜欢他这点。一年半后他去了一个移动平台项目,整月整月地见不到人,见到了也风风火火的,脸上带着抹不去的疲惫和隐隐的兴奋。喻文州知道,手头的项目终于让他觉得自己不那么孙子了。

后来喻文州也跳了槽,总算摆脱了“七年之痒,他终于有了另一个她”之类“通俗文学”的洗脑,研究生学的那点东西也派上了用场。昏天黑地忙完头三个月,他重新捡起了吉他,再半年,他收到了叶修发来的五线谱。

 

“所以你连这个王不留行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是啊。”喻文州搅动着杯子里的奶茶,“只听说他吉他和鼓都很厉害,我也没听过。”

“嘿,这年头还有这么装13的人呐。”

“他说他既不是制作人,也不玩乐队。我想跟他聊聊,但是在线时间总是对不上。”

“夜猫子?不奇怪啊,搞音乐的人都这样。”

“或许吧。不过我们打算七月份见个面。”

“有奸情啊?这神展开!他过来还是你过去?”

“……去叶修那儿。”

“我没记错的话,那家伙那里是不是有录音棚?你们这是要录歌?”

“看情况吧。说不定录,也说不定人家一听我的吉他甩手就走。”

“怎么可能!你要说是JH之类的吉他之神还有可能,就一编曲的听了你的吉他甩手就走那审美得多low!跟这样的人一起玩音乐也没意思。可惜七月份我公司上新项目,不然我也想去凑个热闹。对了,你得去多久?杂志社那边好请假吗?”

“没事,正好那段时间作协在H市有个会,我要去做个访谈。主编批了我十天。”

“十天就能录好?”

“这段时间我也都在练。”

喻文州抬起双手,手指上的厚茧在黄少天面前一闪而过。

黄少天伸出手,朝喻文州比了个大拇指。

“我等着听你的新歌。”

  

03.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飞快。

喻文州背着吉他出了火车站。七拐八拐摸到地点的时候,叶修正叼着烟蹲在门口树下,饶有兴致地盯着树根上爬来爬去的小生物,听见出租车门打开的声音,才恋恋不舍抬起了头。

“来了啊,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啊前辈。”喻文州带上车门,引擎声响起,身后的街道霎时变得空荡荡的。

下午两点,蝉叫得撕心裂肺。天气炎热,好在有点南风,吹走了喻文州下颌的汗,也吹得叶修宽大的T恤鼓了起来。他扬了扬手里的烟,“这玩意儿能带上飞机么?”

“高铁。”喻文州笑了笑,跟着叶修走进了灰暗的楼梯间。

楼梯间里贴满了疏通下水道治疗性病之类的小广告。地方狭窄,为了不让背后的吉他被碰着,喻文州走得有些谨慎。叶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老王已经到了,上午到的”,他趿拉着人字拖,补充道,“你吃过午饭了吗?”

喻文州小心翼翼地侧身从楼梯间横摆着的自行车旁走过,“没有。”

“那正好,一起吃吧。订了披萨,刚到没多久。”

喻文州点了点头,跟着上了三楼,然后他听见了一阵吉他声。

电吉他,音色涩而不凝,失真效果很好。大量的滑音和颤音从三楼那道闭得不紧的门背后传出来,流淌着浓郁的布鲁斯味道。喻文州对电吉他不如民谣吉他那么熟,听不出是什么型号,只知道那是一把很好的吉他,正在一个陌生人手中哭泣。

叶修拉开铁门,门内是一段过道,两侧各有两三个房间。喻文州走进门里,听出乐声是从过道最里,临街的右手边房间传来。

一段扫弦,乐声激烈起来,接着一段沉重又灵动的快拨,电吉他的金属感和撕裂感表现得淋漓尽致。喻文州感到指尖有些发烫。

“好耳熟的曲子。”他说。

“Cause we’ve ended as lovers.”叶修迈开步子,“老王喜欢Jeff Beck。”

喻文州跟在他后面,然后看着他推开过道尽头的门,微微屏住了呼吸。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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