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设如山倒，ooc满楼招。我就是私心太重了，绝对的致敬以及怀念……简直想删文orz有bug有不能接受请无情来打脸或者直接点叉【鞠躬
>>>喻王王喻无差。不分手好好谈恋爱系列。
>>>G大的G取自Glory噗……大学校园艺术团梗。有原型，看出来的姑娘不要说啊www
>>>这一章刷王杰希孙哲平友情线。官方给了大孙不是北京人的定论，但是我无限喜欢孙哲平和王杰希好友关系……嘛所以就设定高中同学吧！【。
>>>最近在忙着造雷……【。所以其实这章负责过渡，很无趣的。【就是跟着阿唯更一下……
【喻王王喻无差】已开始的与未完成的。
前情章节：
Chapter6.
如果说十月份黄少天已经算是比较忙着排练了的话，那么进入十一月，这种忙碌就愈发显得登峰造极。喻文州已经连着两周没有和对方一起吃饭、一起上自习、或者一起打打球跑跑步之类的——虽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由于喻文州自己也天天泡在建馆或者图书馆里闷头画图，每天回到宿舍已经挺晚，而那时黄少天要么已经睡下，要么还未回来，而相应地，第二天喻文州起床的时候对方也要么已经离开，要么还缩在被子里，看起来一副筋疲力竭誓不把床睡穿不罢休的模样。
十一月下旬到来得很快。对于艺术团来说，最大的事情就是几个队伍要参加的大赛，也就是所谓的B市大学生艺术展演。展演是在选定的场地内，同一批评委轮流听取不同学校的队伍带来的表演，然后评出名次。交响专场和民乐的专场今年都选定在了G大新修建成的音乐厅，黄少天一边兴高采烈不用担心乐器搬运途中是不是会面临被损毁的可能，一边吐槽G大音乐厅果然名不虚传高大上评委组看不上的话就真是暴殄天物——喻文州自己不太懂共鸣啊声学之类的室内声场理论，没法评价黄少天的意见是不是真的中肯，但是看着李轩也松了口气的样子，多少觉得大概这种大队队长确实不好当。
作为比赛而言，这种场合其实并不会面向观众开放，但是有黄少天在，喻文州多少也是有点特权可以混入比赛场地中现场听交响演奏的。虽然他自己算是国粹爱好者，理论上更应该跟着民乐到处跑——事实上喻文州和李轩关系确实也很好，甚至和京剧队前任队长孙哲平也有点浅淡的交情——但是因为黄少天的存在，每场交响的演出他势必不会落下。
一如此刻，他跟着交响乐队、跟着黄少天从后台入场，然后绕到前面观众席来，坐在台下空荡荡的座位间，离前面的评委隔了好几排。前面的学校退场之后，黄少天在后台口处露了一下脑袋，对着一个方向招了招手。喻文州的视线跟着转过去，意料之外地看到了一个他很熟悉的身影，手上端着一个长筒抱在胸前，暗影里生生地立得挺拔又端重。
喻文州站起来，朝着对方走了过去。
王杰希对着舞台调了调光圈，按了几下快门，才觉得有人走近身边。喻文州动作一向轻缓，不似黄少天时常热烈又带着货真价实的质感，跟人一种虽然轻巧却沉甸甸的满足和确认意味——王杰希偏头看过去，迎着对方的笑意也缓和了一个表情出来：“……你也来了？”
“我以为还会是小高来拍呢，没想到这次是你亲自来。”似乎是怕打扰到前面的评委，喻文州注意地放低了声音。
王杰希半张脸隐匿了在阴影中，模糊不清的线条显出来的只剩下柔和：“叶修和黄少天携李轩一致要求，这么重量级，总不能不给面子吧。”
喻文州轻笑了起来：“所以拍了交响之后还有民乐？”
“嗯，还有一场京剧队那边，”王杰希笑了笑，“……还好的，我没有那么忙。”
喻文州看着台上交响正在排队入场，便比划了个手势向王杰希示意对方先去忙正事就好：“辛苦了。”
“好，等下聊。”只是简单地递过来一个温和的眼神，摄影师便并无更多客套地投入到拍摄本身这件事情里去了。
喻文州安安分分地坐在观众席上，看着黄少天以小提琴首席的身份微微欠身致敬。交响的这首《拉赫玛尼诺夫第二交响曲第四乐章》他之前并没有怎么听过，只是记得黄少天说过排练了已经有挺久，现在初听来只觉得是如此心潮澎湃的旋律和节奏，光明最终压倒黑暗，一切拨云见日，抒情明朗又澎湃大气，大约非常符合黄少天的审美——从喻文州的角度看过去，对方的表情和姿态也确实非常投入，而这样的黄少天，这样的小提琴首席，优秀又敏锐的摄影师自然不会错过。
在王杰希的眼中，黄少天的侧脸被舞台明亮的灯光打得灵动又鲜活，那双最吸引人的眼睛更是亮得摄人，举手运弓间姿态流畅连贯又充满了蓬勃而向内蕴积的力量感，让他几乎出于本能地在用镜头捕捉和追随。摄影师在既不会打扰到评委、又不至于影响到舞台上演奏者的位置之间来回穿梭，将所有他能够抓住的瞬间收入镜头中——黄少天太出挑，自然占了不少关注度，但是王杰希却也总能顾得很全，连指挥扬手的背影都能在一个仰角里拍出只属于艺术瞬间的静止与暗涌来。
王杰希全神贯注自当如此，而喻文州自己却都没有注意到，他原本该是关注着台上交响乐团的注意力，竟然屡次地莫名飘走去寻找摄影师的身影。有一段时间他遍场找不到对方，后来在二楼的某个角落里看到王杰希探出半个身子来俯拍，也不知道是怎么找到的这个位置。喻文州终于明白了自己之前在高英杰身上看到过的在拍照的时候带点不顾一切的气息是继承自哪里了，唇角就带上了点笑意——该说是带出来了个好徒弟，还是该说徒弟身上师父的色彩太鲜明浓重呢？
喻文州摸出手机来关掉了闪光灯，在略暗的观众席中将镜头对准了二楼那个摆出略微扭曲姿势静止不动的人，悄无声息地按下了一张模糊的照片。
……反正我也不是搞摄影的。他看着这张让人不明所以不辨对象的偷拍，兀自微笑起来。
交响的比赛并没有多长时间，王杰希的拍摄也并不久。他收了相机往回看，喻文州似乎是如约等在观众席原地并没有动，一双眼睛清亮地望过来，在暗影里也显出几分清透的意思来。王杰希挑了一下眉，收拾了东西朝着对方走过去，那边台上下一个学校的管弦乐队成员已经登台，王杰希带着喻文州悄悄地从后面安静地溜出门去，直到离开了演出厅才开口说话：“……怎么没和黄少天一起走？我以为你是来看他的。”
“原本确实是，”喻文州笑了笑，晃晃脑袋把略长的发尾甩开一点，“但是遇到你，就想留下来等一会儿。”
“有话要说？”王杰希在对方的摇头里随之不明就里。
“没什么事，只是好久没见到了，”喻文州在对方略微的皱眉里又补了两句，“……在网上倒是一直有联系，但是那和见面还是两回事。”
“我以为你还在为上周的pk耿耿于怀，一定要当面说个清楚，”王杰希也笑了，“不过我真的没放水，换了个装备而已。”
“为什么换装备？减速挺明显的。”喻文州原本没想说这个事情，没想到话题生生拐到了这里来，干脆也一不做二不休，不介意问个明白。
王杰希摇头：“不能从速度上就说属性更差，我把之前加敏捷的装备换成了偏重智力点数的一套，移动和转身速度稍微有点降低，但是法术要强力一些，你其实也感觉到了吧？”
“确实，”喻文州点头，“如果不是之前给索克萨尔加了护甲扛一点物理伤害，估计比较难……你的暴击概率也提升了吧。”
王杰希笑了起来：“五个百分点。”
喻文州到快分别了才觉出跑题跑得有点远，堪堪打断两个真·游戏宅在探讨荣耀的道路上一路狂奔的节奏：“……呃，其实我是想着……”
王杰希眨眼看着他。
……其实你的眼睛大小也没有那么明显，喻文州瞬间走了个神，晃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下去：“……民乐专场我也想来的。”
话说出来他自觉有些莫名，心下先笑自己难得小气，莫名其妙藏半句遮掩了云山雾水的什么心思，若是让黄少天知道了估计要笑话。王杰希看起来也是没有很明白，只是他愣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自然可以吧，李轩还能不同意？黄少天都能先和他没完。”
喻文州想了想，继续慢悠悠画那半个圆：“倒不是要去看谁，纯粹是想去听听民乐这次的曲子。”
“专门去看一向是黄少天的殊荣，可以想见，”王杰希点头，清淡的笑容里倒是多了点意有所指的调侃愉悦，“……不过说起来，我似乎也享受过？”
这次轮到喻文州怔了一下，没忍住侧头去笑了一阵才转回来，坦荡荡对上对方的目光：“……原来你看到了。”
他并不好奇对方指的是哪一次，王杰希也并未做多解释和询问。年轻的学长不置可否，只是含着笑意就事论事地结束话题：“那么就民乐专场见了。”
他转身要走的时候忽又回过头来：“……对了，我问问老孙，最近要是有戏票，要不要跟我去听听？”
喻文州慢慢地笑起来：“……好啊。”
王杰希喜欢京剧这件事情在艺术团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也算不上什么值得广为传道或者加分惊叹的消息——谁没个什么本业之外的第二技能或者第三爱好呢，尤其是艺术团这群人，原本就在学业之外有着一定的专业艺术修养，一通百通地多有涉猎也并非罕见，好比叶修除了钢琴之外手风琴也不在话下，还因为和苏沐橙的密切关系，小提琴水平也能唬唬外行，又好比吴羽策拉大提无可挑剔，打架子鼓也奔放得很专业，而王杰希和京剧队的情缘更是渗透在一张张照片里，是个人都看得到。再加上喻文州和黄少天熟，而黄少天和所有人都差不多算得上熟，和王杰希尤甚，因而前摄影部长和曾经的京剧队队长孙哲平同属B市本地考生、之前是同一所高中的校友、很早就私交甚笃这种事情，旁人若是听说一二，喻文州都能听说到有七八分去。
事实上G大这边和王杰希有校友关系、交情甚是不错、并且同为票友的人其实有两个，除了高他一届的孙哲平，还有一个是低他一级的楼冠宁。这两个人都是G大自动化系学生，前者是大二时候从环境学院转系过去的，而后者是一开始就瞄准了自动化——虽然王杰希曾经正儿八经地问过对方怎么不去学经管继承家族企业，偏偏跑来学工科这种悲苦又被普遍当做普通家庭的孩子谋生技能的专业，楼公子的回答堪称富家子弟的心声：“管理那种东西我迟早要学，还不如趁着年轻搞搞自己想搞的东西。”
当时他们并排坐在东北门外热腾腾烧烤摊的矮凳子上，王杰希闻言就笑了，对着对方举了举手里的啤酒瓶子。孙哲平递过去几个串儿，顺手拍了拍自己直系学弟的背，没说出来的话都交付给大口吃肉整瓶喝酒的属于B市男生特有的爽快夜宵里——孙哲平毕竟顾忌些嗓子，酒不敢乱喝，楼冠宁和王杰希放得开又不矫情，气场间都衬出比常人多些交情的分量来。
高中起他们就经常聚在一起赶场子听戏。孙哲平算得上京剧世家出身，家里长辈都是专业的，他虽然走了常规读书的路，但是毕竟带着传承的义务和责任，长大后意识到兴趣已然落在此处的时候，已经从小苦练出来了扎实的基本功。王杰希和楼冠宁两个跟着他总能听到不少好东西，赏鉴层次突飞猛进，三个人情谊也一步步加深。结果进了G大之后京剧队缺京胡，孙哲平二话不说做了司琴，日日在幕后出力。不少人觉得可惜，他自己倒是并无遗憾，长情的民粹爱好者又普遍低调纯粹些，对个人层面的聚光灯下舞台之上并没有什么非此不可的执念，王杰希很是能理解对方“但凡能给人看足够好的一折戏，作为演员在什么位置上都没差”的心情。
他入学的时候孙哲平正值大二，对方也因为家世的关系，队里请指导老师讲戏或者授课总能帮上忙，再加上孙哲平性格爽快直接，自身技艺精湛业务全面，在队里稳妥成为核心人物。王杰希占据交情的特权，每次能跟着一起听指导，不仅和所有来辅导的名师打了照面，顺带着也在京剧队上下混个脸熟，导致前来的老师都以为他也是队内的成员，每每都在他那眼睛上多留意几秒，似是想说什么又都没说，王杰希瞪着眼睛不做解释，孙哲平在一旁只是偷笑。再后来他进了摄影部，就每次都抱着相机来了——倒是再没闹出什么乌龙，京剧队活动的照片也由他包揽了下来。
每次的名师指导也好，大冬天的全队早晨起床在零零阁喊嗓也好，队内学员班学戏也好，王杰希都去拍过，那时候孙哲平也还年轻，带着点因为不曾失去什么而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畏，满眼都是他的京剧队无限好——即使王杰希拍了一次学员班之后再也不肯去，或者在拍喊嗓之后对京剧队队长直言他这次带来的人里没有一个有潜力的苗子，孙哲平也只会斥对方不能包容初芽的嫩弱，继而把劳苦功高的摄影师不客气地直接赶走。王杰希也知道对方并不是一叶障目不能分辨顽石与璞玉，只是护短心态严重又实在珍爱他人对京剧燃起的那点向往之心，因而笑笑并不置气，但是在和孙哲平聊天的言语间却依旧不肯放松夸赞的底线——不好的东西，让王杰希违心地说出“很有前途，以后会好”的话，实在是太难了。
他拍出来那套京韵系列的时候楼冠宁也入了学。楼少虽然没进艺术团，却也喜欢跟着王杰希一起给孙哲平添麻烦，京剧队的常驻访问学者也就变成了两位。只是富家子弟毕竟事务繁多，不能像王杰希一样次次雷打不动签到，但是那套京韵系列照片拍出来的时候楼冠宁显然比王杰希还要激动，张罗着行动力奇强地将王杰希原本只是自娱自乐的作品推荐去了央视的一个摄影比赛。
喻文州是后来在央视戏曲频道见到那一套摄影作品的。他原本还漫不经心，结果抬眼看到屏幕里青衣是自己熟悉的脸，愕然之余细看，才发现是拍的G大艺术团京剧队的一套片子，作者的名字自然也紧随着被介绍来。那时候喻文州也刚刚大二，在艺术团绝对算不上多么天资异禀引人注目，而王杰希已经坐在了摄影部长的位置上，用他的镜头在全校博得了关注度。
那并不是王杰希第一次进入喻文州的视线和认知，却是第一次，喻文州被对方的作品直接地击中，满眼满心都是那一片色彩中欲说还休的光影。
民乐专场喻文州是跟着王杰希进去的。
李轩队长前后地忙着搬东西指挥大家准备登台，喻文州自是不愿意因为自己想来听就给对方添麻烦。他跟着王杰希先行悄悄入场内观众席，打了个手势请对方自行去忙之后就安然坐定。王杰希隔着几排椅子，站在靠近舞台的灯光下朝这边点了点头，然后端着相机开始调光圈。
吹管和低音声部的位置都略微靠后一些，要说的话，差不多是同一排，李轩在几个笛子的最左，吴羽策又在几个大提的最右位置，两个人靠得极近，基本上就是挨着的。喻文州在台下望着民乐队长端正地坐在座位上，在高音笙给出的标准音里象征性地举起笛子到唇边校音，另一旁吴羽策垂着头，修长的手指拨弄了几下琴弦，他们面前的两个黑色的谱架和谱本挡住了其余的大部分细节——就忍不住无声地笑了笑。
吴羽策得黄少天青睐他可以理解，对方的业务没得说，长得又帅，性格上还颇有几分强硬奔放兼顾内敛冷漠、同时又微妙地夹裹着考虑周到的柔和诚恳。这种对立并存的矛盾莫名地很具有美感，以至于喻文州自己也觉得对方是个很有意思的学弟。当初吴羽策还没有开始给民乐队帮忙时候李轩曾经和站在交响排练厅外等黄少天的喻文州指指点点，表达对于这个大提的向往之情，挖墙脚的心思昭昭如日月，后来黄少天跳脚碎碎念地指责他“队长你那么早就知道李轩有这个心居然还不告诉我简直是太可恶了吧到底谁是亲人啊这么多年你居然胳膊肘往外拐”的时候喻文州也只是笑了笑，脑海中闪过李轩一张愉悦表情的脸和吴羽策拉琴的侧影，然后莫名飘过一串“佛曰不可说”的弹幕。
台上先演奏起比赛的指定曲目的时候，喻文州的视线还时不时地在李轩、吴羽策、王杰希三个身上来回飘。前两者在舞台的灯光下随着旋律全情投入，后面那一个则在全场所有的位置都可能出现。虽然喻文州本来是来听演出的，但是也难免走神多去看两眼想看的人，何况《踏歌》这首曲子本身并没有唤起喻文州什么激荡的感触。王杰希和上次一样，在合适的地方停驻，举起相机按两张，然后低头查看，循环往复，行踪不定，每次喻文州从舞台拉回视线的时候都需要耗费一定时间四下寻找对方。他在略显诡异风情的旋律里想起来李轩之前表达出想让对方多拍一些队员的特写的意愿，看王杰希尽可能地寻找角度的样子，约摸是在如实完成对方的要求。
摄影师一向是认真而守约的。之前喻文州就知道，活动里请来王杰希拍照大家可以全然放心，对方不仅仅会提供符合摄影美学、让当事人爱不释手的高质量作品，而且对于一些额外的要求也会丝毫不打折扣地完成，比如给特定的人多拍几张特写——当然大部分时候这种要求都是出于队长本身的私心，李轩自不必说，黄少天也曾经要求对方多按两张自己旁边同为小提琴的苏妹子，换来叶修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王杰希做摄影师尽职尽责，做朋友也在所不辞，虽然凡事认真难免给人一种距离感，但是口碑从来都无可动摇。
喻文州撑着头看见一曲终了的时候，王杰希的侧影在一片阴暗里，只剩下相机屏幕的光映照得半张脸明明灭灭，专注而迷人。
他想起来之前苏沐橙和黄少天说，姑娘们一向觉得认真工作状态的男生最让人心动——
……所以难怪王杰希一直以来人气那么高么。喻文州忍不住轻笑了起来，深感自己又从听音乐的初衷不知不觉拐入了观察传说中艺业双修的男神学长的怪圈里。
结果民乐的第二首自选曲目《古槐寻根》没有再给喻文州走神的机会。
原本他倒是并没有期待收获什么惊喜——之前和李轩私下讨论的时候喻文州坦诚地表示自己造诣并不能算深，但是也觉得民族乐器在他看起来并不太适合大型的管弦乐合奏模式，小型的独奏、对奏、小合奏或者是和西洋乐器的搭配，反而更让他觉得是未来民乐发展的前景，而李轩当时笑了笑表示理解，然后说虽然民乐合奏曲子高质量的不能算多，但是也还是有的——那时喻文州道期待你们以后给大家带来这样的曲子尚且还只是半开玩笑，而此刻，初入旋律的前几个小节，就成功地抓获了他的注意力。
二胡群音色的细腻、温柔与连贯几乎让人叹息，像是过往与回忆交叠的心思和情怀，大提琴和低音提琴在底下，用宽广的接纳感沉稳地托住整个上方的柔软的旋律声部。高音笙和高胡纤细地引入轻微的打击乐，与之相应和的扬琴与柳琴音色亮眼又颗粒分明，带领着中阮和大阮群铺陈出欢愉轻松的整体旋律，再引入唢呐和更为喧嚣的锣鼓声，旋律本身带着浓浓的乡土气息的质朴感，而在一片喧腾之后，一切再次回归弦乐群宁静绵远的些微惆怅，与前相应和，却又仿佛更寥落萧索——
那仿佛是一段来自中原大地而远在异乡的游子渺远的乡情，洪洞槐树、锣鼓声欢、祭祖思源，带着属于回忆的温柔与愉悦，也带着此情此地无以为终的忧思——
……你从哪里来，有什么期待？
……未曾失去也未曾离经叛道，又为什么怅然若失？
……既非山海相隔，也未离恨长歌，言结局尚早，有何可何不可？
……九曲十八弯，或是直白热烈，不过都是情之所起。
……
……李轩你选的曲子啊。喻文州心念间慨叹了不成形的半句，意识到自己牵扯出来的念头或许早就跑出了旋律本身所要传达的内涵，但他只是望着台上二胡首席漂亮的长发姑娘动情而低垂的眉眼，兀自地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游离出神的状态里。
王杰希拉一个远距离的全景，正致力于把台上的指挥框入整个画面的中心。这个角度看过去，台上的每个演员不仅仅在用声音传达情感，还在跟随者音乐表达着俯仰的肢体语言，整个乐团律动的脉络清晰，红色长裙与黑色正装又交织出极强的镜头感来。王杰希按了两张还嫌不够，连着又尝试着捕捉那转瞬即逝的、与音符交融的、每个人独特却又合而为一的举手投足。他想要拍出一种专注，一种无论是个体还是整体情态下的情之所钟与别无旁骛，凌驾于思索与表演之上的一种自然而投入的人与音乐交融的表达，一种镌刻在静态的瞬间内的灵动而蔓延无边的张力。
——那是艺术、自然、生命与爱本身能够在镜头里散发出的最蓬勃的深意。
他在音乐的尾声里看到不远处观众席间喻文州专注而清明的侧脸，神情空蒙而并不混沌，眼神出离而不露锋芒，侧影里显得放松却依旧端正如常——在所有的拍摄与演出即将接近尾声的时刻里，在他们仅仅相隔三米的空间距离里，王杰希望着对方，而喻文州的目光投向比舞台更远的什么东西，像是单纯的放空，又像是在情思故事里独自跑了太远，只余缓缓行走的气力，在他原本就显得安静的气场里又添了点夹携着乐曲、如同可以入画一般的愁绪。
王杰希无由地指尖加力，握紧了手里的相机。
+TBC+
好了两个人都留下了对方的照片。【够